“轻奢”被中产阶级抛弃,沉入三四线求生存

日期:2023-09-18 10:45:55 / 人气:223

购买轻奢产品的客户几乎会在一夜之间陷入急需融资的境地。这是每个中产阶级关心的问题。年龄的增长,社会身份的改变,大环境的改变,都会让这种不安全感更加强烈。

铺张浪费,尘土飞扬
大约三年前,云璐很少自己背奢侈品包。
两个MK(迈克高仕),一个蔻驰,一个TB(托里·伯奇)是最著名的奢侈品牌,云路几年前也有过好心。现在都存放在衣柜顶楼,只有打扫的时候,才会被云露拿下来,刷掉防尘袋上的灰尘。
越来越不适合职场,是奢侈品包闲置的主要原因。现在云露是一名中学老师,平日里不需要打卡,但有一次,她在早上没课的时候迟到了半个小时,和同事撞了个满怀。至此,云楼手中的MK变得格外显眼。大家的目光先是飘向这个包,然后落在云楼身上,大家都注意到了她的存在。
云璐不喜欢这种样子。她30岁了。在职场上混了几年,她想做一个“隐形人”。所以,一个几十块钱的帆布包就成了她的首选。她宁愿空手去上班,也不愿意背个奢侈品包。
像云璐这样的人不在少数。那些年轻时买的奢侈品包,现在都有些尴尬了。在社交平台上,它们被统称为“时代的眼泪”,是“无知时代”买的“赔钱货”。
在奢侈品的世界里,品牌有着严格的等级秩序,爱马仕在最上面,香奈儿、LV、迪奥在第二层,古驰、芬迪、范思哲在长期混战中。至于奢侈品牌,它们静静地呆在食物链的底层,像顶端的爱马仕一样稳定。
当爱马仕把一个铂金包卖到了几十万,用分销不断拒绝普通消费者的时候,一个几千块钱的蔻驰曾经看起来是那么容易接近,更容易被中产阶级选中。
35岁的陈万生记得,她十年前买的一个奢侈品包是MK,那是当时最时尚的品牌,在北京的地铁上随处可见。也是在那几年,奢侈品牌遍地开花。比如MK相继买了Jimmy Choo和范思哲,蔻驰分别买了斯图尔特·威茨曼和凯特·斯派德,奢侈品牌一时风头正劲。
但十年后,她不再热爱奢华。曾经花钱买奢侈品的中产阶级开始流露出一种后悔的情绪——这些包包看起来很便宜,但一旦算出总价,就不再是小数目了。当他们真的想执行时,他们感到很尴尬。
▲图/《穿衣启示录》
有一次,陈手里拿着的一个豪华皮包。"七,七,八,八加起来是两万美元."。和云露一样,她也把自己买的几个奢侈品包放进柜子深处,就像上个世纪的古董文物。每次看到他们,陈万生都会觉得不舒服。“就像看到了一笔无法兑现的钱。”
消费者心态的变化体现在奢侈品牌的销量上,并不是一份乐观的业绩报告。今年前三个月,MK的母公司Capri集团的销售额下降了10%。至于蔻驰的母公司Tapestry Group,它宣布2023财年的销售额没有增长。
一个月前,Tapestry Group宣布收购Capri Group——依然是老的收购方式,但这一次,曾经财大气粗砸钱买下竞争对手的风光不见了。在销量陷入寒冬的当下,此举更多被外界解读为四个字:报团取暖。
薛定谔的价值
放弃奢华似乎只是时间问题。
正式工作后,26岁的罗拉不再购买奢侈品,她越来越觉得奢侈品是个伪概念。在英语中,“奢侈品”是这个词本身,而“奢侈品”被称为负担得起的奢侈品,意思是“负担得起的奢侈品”。从某种意义上说,这两个词是矛盾的——奢侈品之所以是奢侈品,恰恰是因为它的稀缺性。越贵越难买得起,越值钱。
正因如此,买“买得起的奢侈品”的女生总会在某个时候被提醒,她们的包包不值钱。
读研究生的时候,劳拉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了几个奢侈品包。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。“已经挺贵了。”但随着她进入广告公司,一个全新的圈子突然不一样了——她身边的女人,拎着真正的奢侈品,会很随意地把LV放在地上。
就像电视剧里的情节一样,有好几次,Lola去一家高档的酒楼,用丝巾包着最贵的MK,精心打扮,挂几个可爱的小娃娃。但在这种氛围下,别人的目光一动,洛拉还是会偷偷把奢侈品包藏在身后。
此后,Lolaga访问了许多二手奢侈品商家的微信。她发现这些商家从来没有卖过奢侈品牌的包。“芬迪也是垫底的”,三四千是最低价,但是往下走的品牌是不可能的。这些细节让她更加确信,手里的奢侈品包在市场上一文不值。
二手奢侈品商家也不喜欢奢侈品。出售二手奢侈品的脉脉曾直言不讳。有一次,她给老客户收了一些轻奢包,但是压了快一年了,也没卖出去。新的轻奢包并不昂贵。蔻驰在直销店能卖899元,相当于不到1000元。她的客户收入水平高,基本不需要买二手。
到了收包裹的时候就更尴尬了。因为售价低,奢侈的报价会低到客户无法接受。每次有顾客询问脉脉奢侈品的回收价格时,她总是感到“颤抖”,并建议顾客保留它。同样做二手奢侈品生意的张成说,客户在专柜买的新款蔻驰不到一万,他最多花1400元收下,相当于打了九折。对方根本接受不了,所以“一个报价肯定要被骂”。
此时此刻,张诚总是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对方:奢侈品的本质是消费品,不要幻想它能保值。
奢侈品牌为了吸引更多的消费群体,放弃一些稀缺性。2018年,中国人的“全球购物”到了最疯狂的时候,全球三分之一的奢侈品都被中国人买走了。趁着这种消费趋势,奢侈品牌也在一路狂奔,中国定位。蔻驰第一次把大型展览从纽约搬到了上海。第二年,母公司Tapstry旗下的三个品牌(蔻驰、凯特·斯派德、斯图尔特·威茨曼)全部打包入驻天猫旗舰店。
在当年的双十一大会上,MK和蔻驰出人意料地打起了“价格战”。MK在天猫上用很低的价格买了1400个新品,而蔻驰喊着“低至8折”的口号,感觉不像买奢侈品。但在当时的奢侈品牌眼中,人们的消费欲望如此之高,对未来充满希望,直接的市场份额和销售数字更为重要。
▲图/MK官方小程序截图
局部豪华也意味着拥有更多的生产线和更多的进货渠道。比如张承慧蔻驰,会专门把包包分为“专柜款”和“Ole款”。前者只在专柜销售,使用的logo是C扣,后者属于单独的低成本生产线,上面有马车的LOGO。如果把衬里翻出来,你会发现里面的刺绣logo旁边有一个小点,说明这个包的价值比较低。
“哪里都能买到,款式也很多。”张诚这样总结这些奢侈品包包。像爱马仕和香奈儿这样总是缺货的奢侈品,款式和数量都有限。粉丝可以准确的给每个包起绰号,其回收价格也随着市场追捧程度不断波动。在某种程度上,它们确实具有收藏价值。但说到奢侈品包,张诚没有闲暇去一一琢磨价值。“每个型号都差不多”,最快捷有效的法则就是“大包贵,小包便宜”。
当然,价值受到质疑的不仅仅是奢侈品包,所有与“奢侈品”概念相关的品牌都陷入了新的生存危机。曾经年销量过亿的潘多拉,销量一路下滑,逐渐退出三里屯和王宓中环。因水晶而受到中产阶级追捧的施华洛世奇,如今因为这种材质被质疑是“智商税”。
奢侈的人似乎陷入了被质疑被抛弃的集体命运。
划算的选择
张成从事二手奢侈品生意多年,曾经有过客户的画像。他要么很有钱,买了20多件奢侈品玩背,要么30岁左右,努力做“中产”。
最近,他更清楚地感觉到,后一个群体是非常脆弱的。前不久,一个女生找到他,打算卖掉手里的三个奢侈品包。都是蔻驰从专柜买的,每件价格接近几千,几乎没用过,颜色全新。但因为家里病重,女孩只好把包卖了,“多少是一点钱。”
换句话说,购买奢侈品的客户几乎可以在一夜之间下降到需要紧急筹钱的地步。
这是每个中产阶级关心的问题。年龄的增长,社会身份的改变,环境的改变,都会让这种不安全感更加强烈。
深夜,陈万生不仅计算着奢侈品包的价值,还无数次计算着自己的积蓄。最近几天,理财一直在亏损。凌晨两三点睡不着的时候,她会反复对比几家银行的利率,看能不能把钱从理财挪到存款。后来,陈万生在小红书里学会了“三段储蓄法”和“三十六段储蓄法”。通过这些储蓄方式,她不仅每年能有生活钱,每个月还能收到一笔利息,比以前的固定收入更让人放心。
她的收入并不低,但心态上的一个显著变化是,对未来的信心越来越少,强烈不确定自己能否赚到比现在更多的钱,甚至不确定自己能否保住现在的工作。同时,她也更热衷于存钱和逛1688,决策变得更实际。
环境变化带来的不安动摇了中产阶级对奢侈品的热爱。今年5月,波士顿咨询公司对中国消费者进行了一项调查。这样一来,富裕阶层的消费升级,中产阶层及其下层会更划算。
面对这样的消费趋势,奢侈品也形成了两个极端的分化。以香奈儿为首的奢侈品开始了寻求VIC(非常重要的客户)的道路,并通过频繁的涨价进一步强化了奢侈品的概念。只要是高净值客户,就坚决抛弃对价格敏感的中产阶级和大众消费者。
据36kr报道,疫情过后的路易威登、古驰等品牌都减少了在直播间的亮相,回归到自己熟悉的秀场和大型广告牌上。就连早早入驻Tik Tok直播间的迪奥和古驰,也没有卖货,只是增加了曝光渠道。
相比之下,那些不稀缺的奢侈品很难给中产阶级带来足够的情感价值。
很多女生在第一次买奢侈品的时候,总会听到一个安慰的声音:你买的是当下的幸福,不要在意它值不值。对于这种说法,云露一开始觉得有用,但随着年龄的增长,她越来越觉得:“我好像没那么幸福,或者说那种幸福没那么重要。”
▲图/“我在外地挺好的”
工作了几年,云露身边的朋友大多已经买了房。她第一次意识到,消费习惯的差异会产生如此直观而巨大的分化。比起攒朋友,年轻的时候她喜欢花小钱。她买的东西不贵,但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。最后,她什么钱都没攒下。等她结婚买了房,还是要再承担一次房贷。在这一点上,多年后买奢侈品包的幸福感已经不那么重要了。
面对一个存放在柜子里价值2万元的奢侈品包,陈万生忍不住和丈夫商量,如果这笔钱定期存一年,按现在2%的利率,出去吃一顿饭,带孩子去游乐园,就够了。怎么看,都比买包包愉快。
与此同时,中国奢侈品顾客的消费心态也在发生变化。
云露选择了彻底放弃奢华。她把自己的第一个奢侈品包给妈妈买吃的。那是云露花3000买的MK。买的时候云露一个月工资才6000,这个包包相当于她工资的一半。但是面对满是灰尘的包包,她一开始买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痛。她心里只有一件事——如何让这些包发挥出最大价值。
陈万生也开始把性价比放在第一位。前不久她进了一款优衣库娇子包,99元,可以装手机,雨伞,水,重量很轻。每次执行的时候,陈万生都暗自高兴。“感觉买了一个性价比很高的包。”
另一个生活比较好的女生苏南,以前不仅买奢侈品,还买奢侈品。在她看来,品牌的价值还是很重要的。为了省钱,她干脆只买厚重奢华的配饰,轻薄奢华的衣服,比如香奈儿耳环或者蔻驰的外套。前者价格更便宜,几千的耳环,比几万的包包更容易接受,有“四两千英镑”的效果。奢侈品牌服装意味着在质量和购物体验上有一些保障。更重要的是,“奢侈的包包会被拒绝,奢侈的衣服不会”。
苏南也代表了另一群转向户外品牌的中产阶级。减少奢侈品购买频率后,她已经入了很多健身品牌的坑。有一次整理完衣服,她发现自己买了几十条Lululemon的裤子。她身上最贵的包是一款名为Kitty Hawk的登山包,她曾考虑过是否从加拿大鹅入手。
今天的每一次消费都是“测量的结果”,而这些户外品牌的共同点就是测量后的最佳选择——对于苏南来说,它们具有品牌价值和一定的功能性。
对于年轻的萝拉来说,追求新潮流的物欲依然存在。Lola会把购买不同的品牌作为创造人们设计的一种方式。比如穿Lululemon、费洛蒙、始祖鸟的都是热爱健身的户外党,而像她这样不爱运动却热衷社交的女生,要么会选择更时尚的品牌,要么会选择硬通货属性的奢侈品。例如,她刚刚开始了一个小的众包Magira,和价格上涨的梦想包香奈儿CF(经典皮瓣)。相对于蔻驰和MK,这是一个真正有用的社交货币,某种程度上也意味着更高的“性价比”。
在无数次追赶新潮流之后,劳拉再次坚定了不买奢侈品的想法。最近Lola看上了一个叫太后的珠宝品牌。在社交平台上,西太后是继雍和宫手串之后最新的“祈福神器”,可以保佑每一个辛苦工作的白领。很快,洛拉也花了2000元入手了一个最小的手镯,但拿到手后,这个材质普通,塑料感十足的手镯让洛拉觉得自己又一次被奢侈品“骗”了。
她转而花189元买了一个仿制品,和买的正品放在一起,“比2000的正品还要好看。”
谁会买奢侈品?
无论被质疑多么奢侈,对于一些女性来说,她们仍然是自我投资的第一站。
早十年,陈万生不会考虑这么多性价比。当时她刚毕业,进了一家公司打拼,月入能有两万,远超同龄人。同时,没有了房贷车贷的束缚,没有了孩子的教育,没有了老人的照顾,陈万生的内心充满了纯粹的自由。
买奢侈品牌的包包,成了这种自由的体现。陈万生的第一个奢侈品包是MK,她花了3000元买的。她每天背着电脑用它上下班,薄薄的书包让她肩膀酸痛。但在当时的陈看来,这种痛苦有点微不足道——这个初入社会的小镇姑娘,第一次有了这么多可支配收入,包包更像是一种消费升级,一种自我证明,证明她有能力对自己好,配得上更贵的东西。
这代表了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。除了奢侈品牌的包包,陈万生还继续在各地办卡、充钱,其中有5000元的美容卡,1000元的足浴卡。最后他们其实只用过两三次,再也没去过。
无论特大城市的消费如何退化,这种生活方式在广袤的中国,三四线城市依然具有吸引力。
▲图/“我在外地挺好的”
做二手奢侈品生意快五年的张成觉得自己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。这是一个地区性的转变。张诚去过很多一线城市的二手奢侈品商家,发现他们都不愿意做奢侈品生意,利润太弱,受众有限。但张成的店在山东三四线城市。蔻驰几年前在这里开了专柜店,时至今日,它依然是唯一可以做奢侈品品牌的本土品牌。“能背一个就不错了。”当地的年轻消费者还是愿意为此买单的。
蔻驰的品牌战略也表明,它对下沉的市场持乐观态度。2021年,蔻驰中国总裁兼CEO杨宝妍接受采访。近4亿中产阶级告诉他,他动心了:“中国新中产阶级的壮大,让我们坚信三四线城市的未来潜力。”
这里的消费者仍然对蔻驰充满热情。Win Business大数据显示,蔻驰目前在三四线城市的购物中心有20多家门店。2022年起,蔻驰进入徐州、丹东、金华、嘉兴、常熟、新乡、汕头等下沉市场。其母公司Tapestry也计划在中国增加30家门店,到2025年增加100家。
不仅是蔻驰,今年奢侈品的销售渠道还在进一步拓宽。比如MK已经入驻Tik Tok某电商,推出直播卖货,成为第一批入驻Tik Tok的奢侈品。很快,被MK收购的范思哲也把副线品牌范思哲牛仔裤高级定制搬到了直播间。
张成也嗅到了商机。这两年他开始在直播间卖二手奢侈品,源源不断的客人闯进直播间。第一句话总是:“这是真品吗?”至于他们的二手房产,消费者并不介意,因为这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。
但最大的变化是,即使这些包只有1000元左右,消费者也会花费比往年更多的精力进行正品鉴别,因此购买犹豫期会更长。
张成将其归因于自己对这个时代消费的谨慎:“虽然奢侈,但毕竟花了那么多钱。谁不怕买假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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